金融体系“自娱自乐”，“脱实向虚”如何排毒？｜看2018

过去一年中国经济延续稳中向好的态势，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中国经济既与全球经济在同一环境中呼吸，又面临自己独特的问题和机遇。

2017年10月18日，党的十九大召开，十九大报告为中国经济绘制了一张图谱：中国经济由高增长转向高质量，新动能、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区域协调发展、国企改革、资本市场改革、走出去引进来等，成为接下来中国经济的主题和着力点，由此2018年的中国经济拼图赫然清晰。

此次新京报年度巨献《看2018-中国经济拼图》将采访政府官员、顶尖经济学家、过去一年最有为的企业家，趁势而上的独角兽企业创始人代表，为读者全方位展示一张中国经济拼图，囊括中国传统经济和新经济最受关注的议题，俯瞰中国经济，寻找中国经济的未来。

本期议题：“脱实向虚”如何排毒

今年前三季度我国GDP同比增长6.9%，国民经济运行总体平稳，经济结构不断优化，新旧动能加快转换，稳中向好的态势持续发展。在经济平稳发展的同时，也存在一些问题。

比如经济存在“脱实向虚”现象，由于资金流入股市房地产等引起的实体经济空心化现象已受到广泛关注。今年两会，“防止脱实向虚”就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

十九大报告再次提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同时，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必须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

为何发展经济的着力点要放在实体经济上？经济金融化问题究竟应如何解决？在新时代的背景下，传统制造业需要如何实现转型升级？

新京报专访清华大学经济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李稻葵，格力电器董事长兼总裁董明珠，共同探讨实体经济发展的宏观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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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稻葵：有毒的金融产品要“排毒”

在李稻葵看来，目前我国金融业占GDP的比重超过8%，已经达到了很多发达国家水平，这是提出“必须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的大背景。在实体经济的发展方面，政府要动起来有作为，才能解决好当前的主要矛盾，同时要严防任何形式的金融危机。

▲李稻葵

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主任

新京报：十九大报告强调，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必须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你如何理解？

李稻葵：实体经济目前仍存在一些不确切的指向。第一种是狭义的实体经济，即与虚拟经济相对，主要包括所有生产和制造产品的实体经济，不包括理发、快递等在内的服务业；另一种是广义的实体经济，是指不包括金融业在内的实体经济，包括理发、快递等服务业。我认为十九大报告中的“实体经济”更可能是广义的，把快递、理发等服务业放在实体经济，引导金融资金进入到跟老百姓需求直接相关的领域，同时，也要减少金融行业的自我循环和过度膨胀。

目前我国金融业占GDP的比重超过8%，已经达到了很多发达国家水平，这是提出“必须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的大背景。

新京报：当前我国实体经济还存在哪些问题？

李稻葵：目前实体经济发展中的一大问题是，民间投资不够活跃，“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一些百姓需要的行业，企业家、投资都还没进去，究其原因，市场开发与企业进入等方面还存在重大阻力，还有一些需要改革去解决的问题，需要调动相关部门的积极性。过去一段时间，地方政府官员没有动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而，改革需要地方政府去推动，目前没有动力，害怕被查，不作为，这是改革的关键问题，当地政府要动起来，要有作为。

新京报：为什么最近几年脱实向虚比较严重？

李稻葵：因为很多资金找不到去处，于是金融体系“自娱自乐”，创造了看似回报率很高的金融产品，实际上是“你卖给我，我卖给你”，这就是资金的“空转”，非常危险。而且很多呆账坏账并未暴露出来，到期的坏账拿新钱填补上，这是当前脱实向虚的关键问题，金融行业“自娱自乐”、资金“自我循环空转”。

新京报：十九大报告在经济、金融层面提出了三个重要时间节点：2020年、2030年和2050年，如何实现这些美好愿景？

李稻葵：首先必须严防任何形式的金融危机。历史经验告诉我们，经济危机会使经济倒退10年，甚至更长时间。所以，我们必须加强监管。十九大报告提出，健全金融监管体系，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日本90年代末资产泡沫破裂以后，到今天都没有翻过身。此外，要大幅度提高劳动力素质，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挑战，探索新型的对外开放方式，经济理论上必须要创新。

新京报：你认为我国目前的主要金融风险是什么？

李稻葵：主要是流动性太大，我们大量的金融资产是以流动性很强的存款跟现金的形式存在，折算成美元23万亿美元，而我们央行手里只有3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只要有1/6的人不相信中国的金融体系，准备要出国，我们的金融就会出现问题，所以，在我看来，未来的十年、二十年，资金跨境的流动恐怕都需要管理。

新京报：金融如何更好地支持实体经济？

李稻葵：一是多元化，一定要发展一大批新型的面向服务小微企业的中小型金融机构，完善金融生态，不能只有大型金融机构。另外，有毒的金融产品要“排毒”，比如一些资不抵债的金融企业，不用再拿资金补窟窿了，该破产破产。过去不“排毒”，是担心“一排毒就拉肚子”。现在情况不同了，经济向好，金融也有一定的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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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明珠：企业利润不应来自炒股、

盖楼等渠道

董明珠认为，只有发展实体经济才能改变消费者生活，这是国家的根本，而不是简单地靠金融或其他投资。对于何为实体经济，董明珠认为体现在企业利润来自主营业务，而非炒股、炒楼等其它渠道。同时，她认为中国制造应该注重高质量发展，摆脱低质低价。

▲董明珠

格力电器董事长兼总裁

新京报：十九大报告强调，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必须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你如何理解？

董明珠：在20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很多国家都出现了恐慌，而主抓实体经济的德国工业却应对自如，这就是实体经济实力的一种表现。因此，像中国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拥有巨大的人口市场，只有发展实体经济才能改变消费者生活，这是国家的根本，而不是靠简单地靠金融或其他的投资。比如，十九大报告强调，“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这句话听上去好像很简单，但实际上透出一个重大决策，资金脱离房地产投入实体经济。

新京报：当前我国实体经济有哪些困难？

董明珠：我觉得困难就是要不断地去培养人才。我想一个真正优秀的企业家思考的是如何培养人才，而不是自己的当下，所以，你要做一个百年企业，甚至于你的企业真正能带来社会进步和发展，都离不开人才的培养。

新京报：十九大报告提到“新动能”，你认为什么是支撑实体经济的新动能？

董明珠：我个人理解，新动能带给我们一个新的思维，要对新的技术和业态自信才能带来新动能。同时，近年来官商勾结的现象逐步得到遏制，带来更好的经营环境，这也是让人振奋的“新动能”。

新京报：对于企业来说，怎样才算支持实体经济？

董明珠：对于企业尤其是制造业来说，在支持实体经济的过程中，需要用市场来淘汰，消费者非常清醒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产品，该买什么东西。同时，这两年来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也推动了中国工业的发展，很多企业的利润都在发生变化。很多企业的利润都是来自主营业务，而不是来自于炒股、盖楼等其他渠道，这才是真正的实体经济的体现。

新京报：十九大报告中提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你认为什么是高质量的发展？

董明珠：过去中国制造在国际上是“低质低价”的代名词，同时，最近几年也发生过几起不太光彩的事件，比如说三聚氰氨事件，紫砂壶事件等，很多制造业为了抢夺市场，盲目追求数量和价格战，但是，低价换来的是低质，这是对中国制造的一种伤害。因此，在高质量发展阶段，中国制造要摆脱这种低质低价，掌握核心科技，成为制造业的领军企业。

新京报：如何进行高质量的发展？

董明珠：十八大期间政府就提出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十九大再进一步明确了我们一定要清醒地认识到不能简单追求数量，而是应该追求品质。有了品质，自然就会有数量。

新京报：你认为应如何建设制造强国和发展先进制造业？

董明珠：过去我们是模仿型的，跟随型的，到后面是合资型的，如今我们已经诞生了一大批自主研发成为制造业领军者。在成为制造业领军者之前，我们一般因为依赖于别人的技术才进行合资，所以，只有自主研发和创造才能成为制造强国。

答案：实体经济

新京报记者 金彧 摄影 王嘉宁 侯少卿 编辑 盖天天 陈鹏

策划 新京报经济新闻

值班编辑：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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